—他走上这条路之后,就已经把自己当死人了,从未想过事成后该何去何从。
厉寒生看着伞沿外的雨幕,沉思良久,才平淡道:
“入了江湖,便没有回头路,仇没有报完的一天,恩也没有还完的一天,所以才有‘退隐山林’的说法。退隐山林并非是看透了,而是累了,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躲开这些俗世的恩恩怨怨。我估计会去风陵渡,走一趟鬼门关,然后回蜀地,给你岳母守坟,以前没能陪着她,往后余生,也只有这个目的了。”
许不令转过头来:“那清夜怎么办?”
厉寒生眼神动了下,缓缓摇头:
“一代人是一代人,这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许不令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只是陪着这个岳父,在小道上行走,逐渐走出白马山,来到了临近的西湖畔。
厉寒生看着满湖烟雨,回想了下,忽然开口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种词,我一辈子都写不出来,”
许不令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写不出来,抄的。”
厉寒生摇了摇头:“我是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没这个天分,当年就不该读死书,非要钻牛角尖,到头来两样都让我遇上了。错在我,清夜恨我一辈子,是应该的,也是我应得的。”
许不令叹了口气,知道这是实话,厉寒生确实入错行了,如果一开始就习武,何至于此?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厉寒生少有的说了两句心里话,便也不言语了,只是有些出神的沿着湖堤行走。
西湖畔烟雨朦胧,湖边多了些游人,大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