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当第五伦走近时,第五霸只眯着昏花的老眼,将他认成了在西域的上司。
“任司马。”
第五霸语速急促,有些年轻人遇到大事常见的慌张,在向他颇为信任敬佩的长辈求助。
“我才十八啊,怎忽然记得,连孙子都有了。”
“还有,我总记得大汉亡了!我孙儿还做了皇帝,可一睁眼,这汉旗不是还飘着么。”
“莫非是在楼兰时,被那群胡商下了迷药?想要诱骗我谋逆?”
第五伦握着祖父的手,被他晃呀晃,听这紧张兮兮的语气,又想哭又想笑。
这年轻人,还蛮可爱的。
记忆开始混乱地扭在一块,自己是该帮他理清楚,告诉他“这是真的”,告知第五霸,如你所愿,家族阀阅天下第一,孙子帝业将成,让他老怀欣慰?
还是不要出声,就让他沉浸在梦中,以为自己还在少年时,在西域,在人生最充满希望的年纪呢?
最后,第五伦压住哽咽的哭泣,用那“任司马”的语气对他道。
“第五霸,起来站岗。”
“你啊,只是梦见自己老了!”
……
两日后,午夜子时,当第五伦从和衣而睡的偏殿赶到病榻前时,御医哆嗦着告诉他,皇祖父在睡梦中崩逝。
很快,消息传出后,哭声适时地响了起来,皇后临盆在即,却也在抽泣,皇祖父对别人凶,待她却很慈祥,旋即又想到腹中孩儿要紧,遂刚强地忍住。
宫女们也在掩面,宫门外闻讯赶来的宗亲更是哭天抢地,不知晕死过去多少人,大臣则在几声干嚎之后,开始三五成群低声议论,为第五霸的身后事究竟该用什么礼仪而喋喋不休。
只有第五伦,一如过去十几天一般,跪在榻前,默默凝视着第五霸的脸。
祖父爱笑,尤其是哈哈大笑,快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