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种日子不是人过的。”阿巧姐喟叹着说:“人嘛是个黑人,哪里都不能去;听说有客人来拜,先要打听清楚,来做什么?最怕上海县的县大老爷来拜;防是来捉人的。‘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这句俗语,我算是领教过了,真正一点不错。我都这样子,你想想本人心里的味道?”“叫我,就狠一狠心,自己去投案。”“他也常这样说;不过说说而已,就是狠不下心来。现在—。”
现在,连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快不多了。从先帝驾崩,幼主嗣位,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垂用恭王,朝中又是一番气象;为了激励士气,凡是丧师辱国的文武官员,都要严办。最不利的是,曾国藩调任两江都督,朝命统辖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军务;四省官员,文到巡抚,武到提督,悉归节制。何桂清曾经托人关说,希望能给他一个效力赎罪的机会,而得到的答复只有四个字:“爱莫能助。”“半个月以前,有人来说,曾大人保了个姓李的道台,领兵来守上海。这位李道台,据说一到上海就要接薛抚台的手;他是曾大人的门生,自然听老师的话。薛抚台再想帮忙也帮不上了。为此之故——。”
为此,何桂清不能不作一个最后的打算:家事已作了处分,姬妆亦都遣散,阿巧姐就是这样下堂的。
想想他待她不错,在这个时候,分袂而去,未免问心不安。无奈何桂清执意不回;她也就只好听从了。“那天,他也总要为你的后半辈子打算打算。”胡雪岩说:“不过,他剩下几个钱,这两年坐吃山空,恐怕所余已经无几。”“过日子倒用不了多少,都给人骗走了,这个说,可以替他到京走门路;那个说某某人那里送笔礼。这种塞狗洞的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阿巧姐说,“临走以前,他跟我说,要凑两千银子给我。我一定不要。”
“你倒也够义气。不过,这种乱世,说老实话:求人不如求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