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计,尽力搜索记忆,去想七岁当童养媳开始,受婆婆虐待,冬天生冻瘃,还得用冷水洗粗布衣服,夏天在柴房里,为蚊子叮得一夜到天亮不能睡觉的苦楚,渐渐地心头发酸,眼眶发热,抽抽噎噎地哭出声来。
漂亮女人的眼泪威力绝大,胡雪岩什么都有办法,就怕这样的眼泪,当时惊问:“咦,咦,怎么回事?有啥委屈好说,哭点啥?”
“我的委屈哪里去说?”阿巧姐趁机答话,带着无穷的幽怨,“象我们这样的人,还不是有钱大爷的玩儿的东西,象只猫、象笼鸟一样,高兴了花钱买了来,玩厌了送人!叫她到东,不敢到西,还有啥好说?”
“你这话说得没良心。”胡雪岩气急了,“我是为你好。”
“哪个晓得是坏是好?你倒想想看,你做事自说自话,从来不跟人商量,还说为我好!”
这是有所指的,指的就是周一鸣去办的那件事。胡雪岩自觉有些理亏,只好不作声。
沉默带来冷静,冷静才能体味,细想一想阿巧姐的话,似逆而实顺,也可以说是似怨而实喜,她心里已是千肯万肯了,只是不能不以退为进地做作一番。这是人之常情,甚至不妨看作她还有“良心”,如果一定要逼她说一句:愿意做何家的姨太太,不但不可能,就可能又有什么意味?
想透了这一层,便不觉她的眼泪有什么了不起。胡雪岩心里在想,此刻必得争取她的好感,让她对自己留下一个感恩图报的想法,将来她才会在何桂清那里,处处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他想起听嵇鹤龄谈过的秦始皇身世的故事,自己倒有些象吕不韦,不知不觉地笑了出来。
“别人哭,你笑!”阿巧姐还在装腔作势,白着眼,嘟着嘴说:“男人最没有良心,真正叫人看透了。”
“对!”胡雪岩顺着她的语气说,“我也承认这句话。不过男人也很聪明,不大会做赶尽杀绝的事,该讲良心的时候,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