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朱素兰帮他将银票一张、一张地理齐。理一张、打一个数,同时也就检点了一番——这又是刘不才的手法,让她亲眼目睹,是道道地地的银票,不是耍什么花枪假冒的。
点到一万两,刘不才住手,将那几叠银票,摆在一边,然后又点了一千两。还剩下十来张,他就懒得点了,随便一卷,塞入怀中。
“素兰,你看,我定洋都带来了,今天谈好,马上付定。
另外我再付一千银子的佣金,当然还不止,将来再算。”
“将来?”朱素兰信口便问,“将来还有多少?”
“总有两三千银子。佣金折扣要谈起来看,如果正价克己,佣金多一点也就无所谓了。”
“我懂了。”朱素兰说,“反正就是这一碗水,这面多了,那面自然就少了。”
“对,对!”刘不才很高兴地说,“素兰,你也很懂做生意门槛,真的要靠你敲敲边鼓。事情成功了,我送你一枝新样子的金刚钻押发,戴在头上,晶光乱闪,包你出足风头。”
说着,将头乱扭了几下,其态可掬,惹得不苟言笑的朱素兰纵声大笑。
***
直到八点钟,客方始到齐,李小毛是最后到的。刘不才对他闻名已久,开香堂那天,未曾识面,此时不肯错过机会,一面寒暄,一面细细打量,长得果然风流,油头粉面,葱管鼻、长眉、凤眼、薄薄的嘴唇,一笑露出一嘴雪白牙齿,像个标致的小旦,无怪乎到处有艳遇。
席面上头不寂寞。不过朱素兰却又板起脸毫无表情了,这倒不是她有意做作,因为一个是花钱的客人,一个是恩客,左右为难,索性只尽做女主人的道理,招呼席面以外,没有额外的表示。
到了九点多钟,小张的三位朋友,因为桐月老四那里还有约,相偕告辞,客中邀客,顺便约了李小毛,却是刘不才替他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