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袁世凯人虽不在北洋,段祺瑞、冯国璋,还有江北提督王士珍,都听他的。如果他们提兵问罪,说为什么杀袁世凯,摄政王请想想,铁良能挡得住他们吗?如果挡得住,可以杀,挡不住,不能杀!请太后趁早别起这个心。”
“国家连遭大丧,又无故诛戮大臣,戾气忒重,之洞不以可行!”
“照太后的说法,倒也不是无故,袁世凯当年告密,大行皇帝很吃了亏,如今是要为大行报仇。”
“说到这一层,”奕劻很快地接口:“对不起大行皇帝的,恐怕不止袁世凯一个人。”
意在言外,自能默喻,载沣低声说了句:“我也教没法子。”
“不然!”张之洞说:“摄政王应该据理力争。提到戊戌之变,在事诸臣,无不痛心,不过此案是非,只有付诸千秋史评,此时千万不宜再提。太后似乎该想一想,告密者当诛,则受此密告者又当如何?杀了袁世凯,请问置大行太皇太后于何地?”
“所以上谕要斟酌,这一层不能提。”
“不提这一层,袁世凯何来死罪?皇上方在冲龄,而诛大臣不以其罪,只怕人心尽去,其后果有之洞所不忍言者!”
“岂但人心尽去,只怕立刻便有大祸!摄政王监国,应该拿定主意,如果,如果……。”奕劻本想说,如果再听隆裕太后的话,只怕会应了恭忠亲王在世时说的一句话:咱们大清的天下,断送在方家园。不过这话到底不便出口,但因此想起慈禧太后在日,专断狠毒,凌虐爱新觉罗子孙的种种惨剧,甚至庚子年秋天,自己都遭猜忌,几乎性命不保。抚今追昔,不觉悲从中来,痛哭失声。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载沣劝道:“好好商量。”
商量结果,决定让袁世凯走路。由张之洞拟旨。载沣意犹迟疑,怕在隆裕太后面前不好交代,无奈奕劻与张之洞鹄立待命,只好硬着头皮将上谕交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