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京兆尹衙门里的毛延寿,是死囚的待遇,白天脚镣手铐,到晚来睡的倒是高铺,不过手足都绑在特制的木台上。
这个木台名叫“匣床”。
三天匣床睡下来,毛延寿大有生不如死之感。可是一听狱吏说一声:“毛司务你今天大喜!”却又吓得几乎昏了过去。
“你,你老说明白一点儿,什么喜事?”
“那就说明白一点吧,省得你做糊涂鬼:今天奉旨拿你处斩,你有什么话交代家族?”
这一下毛延寿真的昏死过去了,瘫痪在地,不便上绑,狱卒取来一桶冷水,当头一淋,毛延寿方始悠悠醒转,放声大哭,乞求饶命。狱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死囚,料知劝亦无用,只有不理他。
就在这扰攘之际,突然由廷尉衙门派了人来,阻止行刑,将毛延寿提走,随即转送中书府。
毛延寿喜出望外,心知事有转机,一条性命全靠在石显身上。一路上盘算,必得整顿全神对付石显,好歹将死的说他活来。
进了相府后堂,他满面感激地跪倒磕头,恭恭敬敬地说:“毛延寿叩谢相爷不杀之恩!”
“不敢当,不敢当!”石显答说:“我无权不杀你。”
“相爷太过谦虚,皇上只听相爷的话。毛延寿自知死罪,只有相爷能救我一条小命。”
“我倒想救你,无奈你太狡猾,救人不敢相信你!”
毛延寿痛苦地咧起了嘴,然后猛然一咬牙,重施自责的故技,一面打自己的嘴吧,一面骂:“毛延寿,你混蛋!毛延寿,你该死!谁叫你平常不做一件好事,到想改过向善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
“毛延寿!”石显大声喝阻:“你真的想回心向善?”
“相爷莫问我,我又不能将心挖出来给相爷看!”
“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相爷、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