秭归县的大堂,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张灯结彩,喜气洋溢,里里外外到处是笑脸。有的是觉得新奇有趣的笑,有的是憧憬着荣华富贵的笑,有的是自鸣得意的笑,但也有用脂粉遮掩了泪痕,强自妆点的笑。
大致说来,秭归县的美人,只要是未曾出嫁的,都集中在这里了——朝廷采选良家女子,充实后宫,尽管诏书中煌煌申明,以德为主,仪容并非所重,只要平头整脸,身无恶疾,皆有入选的资格。可是谁都知道,入选的主要条件是色!
因此,平素有艳名而又不愿选入深宫的,早在诏书下达之时,便急急忙忙地物色儿郎,草草婚嫁。这半年以来,办喜事的人,比平常多了三倍。东西这一来剩下的美人就不多了。选美的钦使,掖庭令孙镇,大为失望,不断地皱眉、摇头,喃喃自语:“千城易得,一美难求!”
“钦使说哪里话!”有个待选的蓬门碧玉,心直口快,不服气地抗议,“有位美人,不但秭归第一,只怕天下也是第一!”
“喔,”孙镇动容了,“你说,是谁?”
话是说出口了,却大为懊悔。她嗫嚅着说:“我是说着玩的!那里有什么天下第一美人?”
孙镇已当了二十年的掖庭令,后宫佳丽,何止三千?成天在脂粉丛中打滚,将女孩儿的心理摸得熟透、熟透,知道她的话不假,只是忽生顾忌,故而改口。如果逼着问,当然可以问得出实话,但可能会别生枝节,反为不妙,所以一笑置之。只问她的姓名。
“我叫林采。双木林,采选的采。”
“看你口齿伶俐,也有可采之处!”
陪侍在旁的秭归县令陈和,立即高声说道:“取中林采!”
孙镇不过是那么一句话,入选与否,犹在考虑,陈和自作主张地作了这么一个宣布,使得他颇为不悦,但也不能不算,只好承认:“取中林采。”
因为如此,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