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抬的,谁又是生来抬人的命?我看轿子没有做成,坐蜡倒是真的。““坐蜡”是句不雅的市井之语,秋月懂它的意思,却不便出口,只问:“有什么不好?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人家把你抬上去干什么?无非想你听他的话,譬如说吧,粤海关向来是内务府要抓在手里的,如果把你抬了上去,假传圣旨,今天要这样,明天要那样,你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上面要?反正要什么,给什么;闹了亏空是你的事,与他无干。这种轿子能坐吗?”
秋月算是有些懂了,但觉得他说得过分了些,“事在人为,”她说,”同样是织造,为什么老太爷当得那么风光,四老爷当得那么窝囊。““不错,事在人为,我可不是做那种官的材料。”
“就算你不愿跟人同流合污,反正从读书赶考上求功名,总是不错的。等中了进士,人家要抬你,你不愿意,还不时由你吗?”
“那要能中进士;中不了又奈之何?”
“何以见得中不了?你存着这个妄自菲薄的心,就是,”秋月有些气了,话说得很重,“干脆说吧,你这就是不长进。”
“那可是没法子的事。”曹雪芹冷然问道:“你知道考什么?考八股!世界上什么书我都要看,就是八股文读不下去。天性如此,命也运也!”
“我可不爱听你这话。”
“你放心!”曹雪芹半开玩笑的,“这一回赶不上了,下一回再开博学鸿词,我一定好好儿拚一拚。”
秋月去不以为他在说顽话;立即问说:“博学鸿词考什么?”
“上回是一首诗,一篇赋,这回不知道出什么题目,反正决不是靠八股文。”
“那么,下一回是什么时候呢?”
“不一定。”曹雪芹很快地将这个话题甩开,“你跟震二哥谈了杏香没有?有什么安抚她的办法?”
“无非替她找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