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二十年的苦。”这不是马夫人最伤心的时候,茕茕孤独,无声饮泣,泪水浸透了枕头,不知曾有过多少个漫漫长夜是如此;但是,曹雪芹看不到。他眼前所看到的,母亲生气伤心的景象,在记忆中却还是第一次,因此,他的感觉中,惊恐多于一切,真个是吓坏了。
“娘!娘!”他跪了下来,双手抚在马夫人膝上,仰着脸哀声请罪:“你别伤心,我再不敢不听你的话了。”一面说,一面掏出手绢,要替马夫人去擦眼泪。
不想这下又出了纰漏,掏出来的那块手绢,也是雪白的杭纺所制,刺目的是上绣一双墨蝶,正幌在马夫人眼前,看得格外真切。
“哪里来的这块手绢儿?”
曹雪芹料难隐瞒,只好老实答说:“前天是让咸安宫侍卫华四爷硬拉着,到金桂堂去逛了逛,拿错了一块手绢。”
“拿错了?”马夫人沉着脸问说:“原来是谁的手绢儿?”
“是金桂堂的少掌柜的。”
“少掌柜?”马夫人不大懂京中戏班子的规矩,所以愕然不解。
“是的。少掌柜,也是金桂堂当家的小旦。”
“是男的,还是女的?”
“自然是男的。”秋月插嘴,意思是要冲淡这场风波,所以含笑又说:“如今哪有坤班?”
“对了!”曹雪芹接口,“是男的。”
“叫什么名字?”
“那还用问吗?”秋月又在一旁打岔,“自然带一个‘蝶’字。”
“叫蝶梦。”曹雪芹说,“大家闹酒,他喝醉了,要吐;正好坐在我旁边,就拿我的手绢儿使了。随后,他娘递了块干净得给我,我只当是全白的,谁知道上面绣着蝴蝶呢?”
听得这一番解释,马夫人脸色缓和了;但拿起手绢闻了一下,复又蹦紧了脸问说:“你跟他认识多少时候了?”
“逢场作戏,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