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进潼关、过咸阳、到汉中,再走数百里栈道到葭萌,一也像其他的“迁虏”一样,几乎被榨干了最后一滴精力。但是他那一颗心仍然是活跃的,丝毫不疲劳的。
“你看如何?”他跟他妻子商议,“在这里落脚,不但没有前途,而且没有生路。”
卓太太十分贤惠,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便问:“你是不是另有打算?”
“打算我倒有。”老卓踌躇着说:“只顾虑着你,怕你不行了!”
“怎么叫不行?”卓太太把累折了的腰,重新又挺直,“你别顾虑我。”
“是这样。”老卓放低了声音说:“我知道巴蜀有几处出铁的地方——我们虽是冶铁的行当,但开铁矿的方法,我也听客商谈过,并不太难。我们随身带的钱有限,得要好好利用。我决定要于这一行——我们到那里看看,就是不开矿,只要有铁,我们仍旧可以干老本行。你说,我这个打算行不行?”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反正海角天涯,我总跟着你走就是了。”
“我怕你走不动。”
“那个地方在何处?”
“还要往南,进剑门,到成都,再往西走,在邛崃山下,靠近‘西南夷’了。”
“你说的这些地名,我一个都不知道。你只说,从这里去,还有多少路?”
“千把里路。”
“千把里路?”卓太太笑了,“我以为在天上呢!我们几千里路都走过来了,何在乎这千把里路?”
看见妻子这样合作而又明达的态度,老卓觉得受到了极大的鼓励。“我跟你说吧,”他兴奋地说:“那里还有‘火井’!井里出火,可以用来冶铁。”
“有这等事?”卓太太张大了眼说——但是,她心里是相信的。她知道老卓从不妄言。
“不但有火井,还有盐井——起造冶铁的炉子,不是非要掺盐在泥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