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儿们围着问长问短,阿娃途中得病,由于杨淮泄漏了消息,全家都知道了,李姥虽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却是面有怨色,郑徽觉得好没有意思,当天就叫家僮把别院收拾了一下,一个人从西堂搬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郑重其事地焚香扫地,开始温书。李家上上下下都把它看作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等闲不敢进入别院,偶尔有人经过,连咳嗽一声都不敢,怕惊扰了他。
地方是够静的,无奈郑徽的心静不下来!
第一本打开的是《礼记》,贞观年间,国子祭酒孔颖达注疏的本子,一开头,“礼记,曲礼上第一”七个字,注疏便不下于三十字之多,郑徽一看头就疼了。
再打开《左传》,这是他有研究的一部书,但了解它的精义与一字不错地背诵是两回事,特别是那些年月的数字,除了强记,没有别的办法。
读不到两页,郑徽已感厌倦;于是他想到阿娃,“她此刻在干什么?”在调脂弄粉,还是跟侍儿们说笑?忽又想到新年正宜赌博,她们是在掷金钱、打双陆,还是玩叶子戏?
这是毫不相干的小事,而郑徽却总是放心不下,眼在书上,心在西堂,恨不得马上去看个究竟才好。
好几次他真的离座而起,准备到西堂去打个转再回来;却每一次都顾虑着会让上上下下的人耻笑,而终于废然归座。
时间在内心自我矛盾、挣扎之中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听到菩提寺的钟声响了,他连书本都顾不得收拾,便匆匆离了别院——是他自己规定的,寺院的暮鼓声响,白天的功课结束。
“阿娃,阿娃!”刚进西堂,他就一叠连声地喊着。
“小娘子在里面。”绣春指着西堂东面说。
他掀开帷慕一看,阿娃正迎了出来,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放学了,我怎么不回来?”他委委屈屈地说:“我在那里受了一天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