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听到斟酒的声音。然后他发现一只柔软温暖的手遮在他的眼睛上;一阵酒香送入鼻孔,同时听见李娃告诉他:“你闻一闻这酒,叫什么名字?要说对了,才准你喝!”
郑徽只觉得这酒味是在什么地方闻到过的,急切间却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他也不忙着去想——李娃就在他身后,她几乎就像是把他的头搂在她的怀中,隔着衣衫他仍能感受到她的肉体的温馨,而她的身上的香味更浓了,浓得他闻不见酒味!
这是奇妙的一刻,他希望这一刻尽量延长!
“拿近些,得仔细闻一闻才闻得出来。”他说。
于是酒盏的边缘,接触到他的鼻子。而他的兴趣在她的手,闻了她的手,偏着头又闻她的手腕。
一阵吃吃匿笑的声音。是那些侍儿在笑。
“别使坏!”李娃轻声警告他。
他怕把她惹恼了,也想到有李姥在旁边,便不敢太过分。收敛心神,真的好好去闻那酒味。
只要注意力一集中,闻到那酒味,连他自己也笑了——经常在家喝的酒,竟会半天都分辨不出来。
“我知道了。”
“说!”
“这还需要说吗?”
“放开手吧!”李姥笑道:“如果一郎这种酒都不知道,怎么能叫人相信他是荥阳郑家?”
李娃把手放开了,一看那酒的颜色,果然是他们荥阳的名产——土窟春。郑徽已从李姥的话中,听出深意,这试着叫他辨酒,不仅是情趣深厚的戏谑,也是变相的一种考验,要证明他是不是真的“五姓望族”之一的荥阳郑家?他也想到初见李姥时,她的冷淡的神情,以及其后知道他跟韦庆度交好和看到了他的仆从才假以词色的情形。这说明了李家对他的身份是存着怀疑的;因此他特意把“土窟春”的酿造方法,以及它的特点,细细地讲了一遍,借以表示他是地地道道的荥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