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昭妫终于说了。
“噢!怪在什么地方?就因为我要你记住徐夫人的药方吗?昭妫,”荆轲停了一下说;“我抱歉得很。我心里有许多话不能跟你们说;所以你们看来,我的行为有许多地方莫名其妙。其实,我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我亦希望有个很舒服的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布衣莱饭,一生不见兵革,让我闭门课子,安静度日。无奈,不容易有这种日子--我希望不久的将来,大家能过这种日子,但是,在我,是决不可能有的。”
“为什么呢?”
这一句话又把荆轲问住了,他歉意地笑道,“你又要说我这个人很奇怪了!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符后语。是不是?”
昭妫没有再问下去,管自己去替他收拾寝具,但是,她一面铺衾叠被,一面不住骨碌碌地转着眼珠,似乎有什么心事在想。
终于,她问了一句话:“荆先生,我跟季子俩,你到底喜欢谁?”
荆轲从未想到过有此一问,闪避着反问道:“还有夏姒。你怎不问,在你们三个人之中,我喜欢谁?”
“你不会喜欢夏姒的。”
“何以见得?”
“这用不着争论的。如果你喜欢夏姒,你也说好了。不过,要说老实话。”
“说老实话,你跟季子我都喜欢。”
“总有一点分别吧?”
“我没有比较过。”荆轲顾而言他:“昭妫,你为什么问这话?”
这叫昭妫难以回答,只好强词夺理了,“问都问不得么?”她窘笑着说。
其实就不问,他也知道她一片眷注的深情。他对儿女私情,一向是自我抑制着的,但此时忽然有了不同的想法,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不多了,就算放纵,也放纵不到那里去,何苦在心中紧守着一道樊篱?
但是,他不知道昭妫是存着怎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