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的希望一旦实现,无论如何不免于惊喜之感。于是,高渐离的痛悼田光的哀伤,为庆幸荆轲的际遇的欣喜所代替了。
“荆兄!”他兴奋地说;“你朝前看!”
荆轲真个仰起头来看,前面只有一列萧萧白杨,独有一棵苍翠欲滴的贞松擎天而起,格外挺拔。
“看什么?”他茫然地问。
“你看那棵松树,那就是你,是栋梁之材。移入庙堂,尽其大用;那些白杨少了个朋友,会觉得寂寞——但是,它们乐于忍受这份寂寞,因为出了个栋梁之材的朋友,它们也老早就准备着忍受这份寂寞。因为它们早就看出这位朋友是栋梁之材,迟早必入庙堂。”
这譬喻,在荆轲听来包含着许多意思,一时无法细细分辨;只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安,“高兄,你莫不是以为我会忘却贫贱之交?不会的!”他指着前面说。“若非白杨的护卫,替那松树挡风挡雨,怎有今日的凌云之势!”
“荆兄i”更不安的是高渐离,他紧握着荆轲的手,使劲地摇撼着,“你误会了!你误会我有怏怏之意,可真是屈了我的心。说真的,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怎会有丝毫异心?不过,我有句肺腑之言,富贵不忘贫贱,只可施之于私室;庙堂之上,切勿汲引私人!”
荆轲细看着他,一脸的庄严虔诚——不错,他的话确是肺腑之言。一年多的相处,几于无日不见,而且到今天才发现他有如此公忠体国,爱人以德的德性,可真叫荆轲在惊奇以外,不能不深深感叹知人之难!
于是,他也以同样庄严虔诚的态度答道;“谨受教。”
“还有句紧要的话:哀戚最足以坏大事,既当大任,要有开阔达观的心情。才能举重若轻。”
荆轲沉吟了好一会,眉眼渐渐舒展了,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显然的,他接受了高渐离的劝告,並且已经做到了。
“好了,回城吧i”高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