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丹的清俊的脸完全变了样.脸色灰败,双眼通红,颊上纵横的水渍。连他自已都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但是,荆轲不同。他原来就是个喜怒哀乐不形于颜色的人。这一天,更由于过渡的悲痛,使得情感麻木了,因此,他的脸上除了茫然以外,别无表情。
正午时分到了墓地,棺椁下葬,太子丹亲手将田光用来自刎的那把铜剑,放人墓中,然后铲下第一铲土;执紖的人一齐动手,很快地堆成一坯黄土——植碑封识是以后的事;等田光的家人,向吊客们一一磕头致了谢,初步的葬礼,便算是完成了。
于是东宫舍人启禀太子:“请命驾还宫。”
“喔。”太于丹定一定神,抬眼张望,找到荆轲,走近他身边说:“荆卿!与我同车,如何?”
“嗯,嗯!”荆轲从迷惘中省醒,觉得绝难就此舍田光而去,因而答道:“多谢太子。请先回宫。我还要陪伴田先生。”
“人死不可复生,而况幽明异路。”太子丹伸手抚着他的背,用低沉而充满了无限关切的声音说:“我要用你劝我的话来劝你;请你节哀,镇静自处,以成田先生的遗志。”
“是。田先生的遗志,我决不敢忘。”荆轲神情肃穆地答。
“那么,走吧!”
这实在是件难事。他无可奈何地说:“我心里乱极了。太子,请容我在田先生墓前,静静地想一想。”
太子丹决不愿做任何怫逆荆轲的意思的举动;既然他如此坚持,使不敢勉强,只问:“然则何日顾我深谈?”
“我在旅舍待命。”
“好极了!不过‘待命’二字,忒嫌言重。明天一早,我来奉访。”
“不,不!”荆轲赶紧辞谢:“太子切莫如此。太子的身分,不宜轻出;惊扰民间,非爱护黎庶之道。”
“责备得是。那么,明天上午我派车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