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省悟,由于他的燕赵口音,关吏才有如此的疑问,这不难解释:“是的。”他说,“自十年前入关以后,还是第一次出关。”
“嗯,嗯。”关吏释然了,又指一指关右,“请到驿馆换马去吧!”
驿馆不过一箭之路,凭封传换马,一共三匹,倒有两匹的马股,用布帛紧紧包扎;那是驰驿的人,拿鞭子抽得太狠,受了伤的马。右大夫心有不忍,要想重换,而厩中余马,十九如此,只好仍旧骑了原来的马匹上路。
出关还是秦国的国境――函谷关以东,原为周天子的王畿,现在是秦国的“三川郡”。逐站驰驿,一出新安,地势顿形开阔,越发加紧赶路,过洛阳,到孟津,渡河折向东北,虽已到了赵国境界,却仍是秦国势力所过之地。直待过了安阳,渡了漳河,才算是真的到了赵国。
到了赵国――要紧的是脱离了秦国,这位多少天来一颗心总象悬在半空里,并且付出了太多的体力,日夜在马鞍上颠簸,浑身骨骼仿佛已抖撒了似地的秦国右大夫,便如绷紧的琴弦,遽尔裂断;舍舟登岸,才走了数步,突然腿一软,仆倒在浊流滚滚的漳河边。
两名随从赶紧俯身探视,同时惊惶失措地大喊:“太子,太子!”
他是太子;燕国的太子,名丹。不是什么秦国的右大夫――那只是贿通了秦王的宠臣蒙嘉,盗用出关的封传,临时假托的一个官衔。
“我累了,太累了!”
太子丹有气无力地说了这一句,突然又一挺身坐了起来。这叫人想到剖腹刮鳞的鲤鱼,丢入釜中又一跳老高;把那两名随从吓一大跳。
“这里还不是善地,走,走!”
燕太子丹使劲把助他出关的那道封传,投入漳河;换去了秦国的官服,在随从的扶掖之下,挣扎着来到邯郸。
这个地居要冲的赵国都城,车马塞于通衢,弦管响入云霄,繁华更胜于昔;微服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