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模样,便特地备办了一副“行头”,身上是一套纸扎店中定制的纸糊袍褂,头上一顶农夫所戴的笠帽,上缀一枚小红萝卜,作为头品顶戴,后面还拖一把鸡毛掸子,当作花翎,骑一头小毛驴,由他的一个小儿子牵着,跟在那总商的绿呢大轿后面,轿行亦行,轿止亦止,路人见了,无不狂笑,那总商情不能堪,送了一千两银子,请他停止这样的恶作剧。汪容甫拿了那一千两银子在妓院中大肆挥霍,一夕而尽,是个很有名的故事。
龚定庵也常戏侮他的叔叔龚守正,说他“一窍不通”,又说他叔叔作学问,尽在“五色书”中。有人问他何谓“五色书”?他说:“红面者缙绅录,黄面者京报,黑面者禀帖,白面者知会,蓝面者账簿。”将龚守正拼命做官,只会盘算应酬的俗气,形容得淋漓尽致。但实在也像汪容甫戏侮盐商那样,未免刻薄。
“古来才人,大致都是这样恃才傲物。”燕红出以恕词,接着又问,“如果你自己不承认像汪容甫,那么像谁呢?”
“我不知道像谁,不过我所心仪的人物,词里面也有消息——得意则‘狂来说剑”,失意则‘怨去吹箫’,不为范希文,便为姜白石。”
想到姜白石“小红低唱我吹箫”的故事,燕红的名字与长于箫管——要说破了,立刻就会牵扯在一起,因此她只谈范希文。
“如果要让你像范文正那样去守边,我想你吃不来那种苦,就是范文正也未必喜欢那种遭遇。”燕红接着便念了范仲淹的两句词,“‘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范希文的《渔家傲》不止一首,他不是自己思归,而是为戍守的边卒诉劳苦。”龚定庵自负而又怅惘地说,“我亦同‘小范老子’一样,‘胸中有十万甲兵’,你信不信?”
“我不知道。”燕红笑道,“我不忍说不信,可是我亦不敢说信,总得要有证据。”
“好个‘不忍’,好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