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回来就开。”
“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却很难说了,估量了一下答说:“最迟也不过明天中午。”
“这样说,今天是睡在薛家了?”
“睡也不会睡了。我跟薛姑娘大概要谈到天亮,回来在轿子里打瞌睡。”
阿明不再多问,上岸费了一番周折,才雇到轿子;龚定庵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起冷泛了!”老仆龚升说,“大少爷,你会受凉,换一身厚衣服再走。”
“来不及了。”
说着,龚定庵已踏上跳板,正要上轿时,龚升从船舱中追出来,大声喊道:“阿明,阿明,把大少爷的衣服带了去。”
他仓促之际找了一件灰鼠皮背心出来,阿明将它递到轿中,顺便说道:“大少爷,我要不要跟了去?”
山塘路远,晚上又赁不到马匹,让阿明步行跟了去,不但太累,而且轿夫的脚程快,他也跟不上,因而答说:“你不用跟去了,不过地点要跟他们说清楚。”
“已经说清楚,轿子钱、酒钱都付过了。”阿明又说,“天一亮我来接大少爷。”
“好!我等你来接。”
轿子一起步,龚定庵心定了下来,精神却很好,心中自问:与燕红相见以后,该说些什么?
谈正事易于措词,但谈到深夜作不速之客,倘说是想念之情,一发不可复收。说得浅了,迹近虚伪;说得深了,又怕听起来肉麻。最好还是以笔代口,写首词给她看,比较蕴藉。
念头一定,便思量自己熟悉的词调;白天读朱竹的词,有一首《红豆》,调寄《暗香》,完全记得,便用《暗香》的调子;等路入山塘,未到薛家,已经作成了。
四更将近,山塘灯火阑珊,到薛家敲开了门,听说是“龚大少爷”,薛太太亲自起身来接待。
“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