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窗拼飞势,休寻《德象篇》。定谁通小学,或者史游镌。”
“你这最后两句诗,”吉云笑道,“像是乾隆体。”
龚定庵念了一遍,自己也失笑了,“下面还有小注。”他说。
孝武钩弋夫人亦姓赵氏,而此印末一字为鸟篆,鸟之啄二、趾二,故知隐寓其号矣。《德象篇》班婕所作,史游作《急就章》,中有“”字,碑正作“婕”;史游与飞燕同时,故云尔。
史游是汉元帝时的黄门郎,著有类似启蒙课本的《急就篇》,或称《急就章》四卷。龚定庵疑心此印为史游所镌,根据是通于组绶之绶的字,《急就篇》中书作“婕”,这未免近乎穿凿。吉云亦略通小学,内心不以夫婿为然,但不便拦他的高兴,只扬一扬笔,示意他往下念。
“夏后苕华刻,周王重璧台,姒书无拓本,姬室有荒苔。”
“慢一点!”吉云问道,“你这半首诗中,用了几个典?”
“不是两个吗?”龚定庵答说,“‘夏后苕华刻’,出在《竹书纪年》上,苕华是美玉,上刻‘琬琰’二字;《穆天子传》说周穆王为盛姬筑重璧台。可是实物何在?”
“夏朝姓姒,周朝姓姬,你的意思是说,夏朝的玉器连拓本都没有;周朝的重璧台,早成荒苔,有无亦不可考。是吗?”
“不错,贤妻!”
“那就是了,我怕我是抄错了。你往下念吧!”
“小说冤谁雪?灵踪忽开。”
这回龚定庵不待爱妻发问,先自解释:“小说指《西京杂记》。从来谈汉朝宫闱,必引此书。其实是六朝人伪托之言。我跟王秀才谈到这一点,他说,我之能得此印,即是为汉朝宫闱辨证的报答。”
“那么,所谓‘灵踪忽开”,自然是指玉印了?”
“正是。”
“好。”吉云催促着,“结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