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拦。
皇后也老了许多,脸色平淡,再不复当年假作的温柔贤淑,也没有多少的悲愤之气,倒像是被现实的重拳一次次击打之后终于认了命,脸上是一种和香宫宫女近似的空白麻木。
她来了,文臻得让出最前面的位置,皇后耷拉着眼皮,也不看她,往那一坐,疲倦地道:“今夜本宫为太后娘娘守夜。”
文臻含笑应了。
你爱守便守,与我何干。
皇后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忽然对她眨了眨眼,文臻就明白这位也是暗线之一了。
那宫女服侍皇后跪下后,自己便慢慢退后,经过文臻身边时,裙摆一动。
文臻按在地下的手及时盖住了一个蜡丸。
然后她剥开了蜡丸。
片刻之后,跪在她后头的鼎国公夫人,看见新皇后的后背一阵颤抖。
这位新皇后,虽然屡屡被非议,但气度一直很从容,众人从未见过她失态。
此刻看那一阵明显的颤抖,众人都有些愕然。
文臻抖过那一阵,霍然站起。
一把掀掉珍珠面罩。
她眼底通红一片,眼泪无声无息涌出,将那些厚厚脂粉冲开。
有人认出了她的脸,一声惊叫。
文臻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浑身轻微地颤抖着,整个脑海里都是落雪的城头,围困的大军,染血的城墙,至死不下城头的不朽的人。
是那短短急报里触目惊心的述说:“……联军围城,湖州军畏战,都尉驰援,苦战守城六日夜……阵亡。”
最后两个字如烙铁,烫得她脑海如沸浑身却冰凉,此刻什么筹谋什么计划什么小不忍乱大谋……统统都已飘往云外,她穿过密密麻麻的白衣人群,一边走一边脱孝衣,白麻布的孝衣、腰带、长袍,发饰……一件件飘了下来,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