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你家真真一个铜子儿?倒是你家,定亲聘礼,一年三节孝敬,算算几年下来多少银子?想赖着不还,留着做棺材本儿还是怎的?可惜无儿无女,棺材打成金丝楠木,也没人给你烧香!”
一阵静默,文臻又搓了搓胳膊,等着下一波的狂风骤雨。
大妈的杀伤力果然是爆炸级的。
闻大娘却并没有暴跳如雷。
“刘尚,”她粗嘎的嗓子压下来,有种深入骨髓的忧伤疲惫,透在嗓音里仿佛也要逸散出沙沙的灰。
“我不和你丧良心的爹娘说,你老刘家,总归出了你一个人才,烂泥浆里也能生出莲苞苞,我今儿就再当你是歹竹生出的好笋,你说,你今天,要来咋的?”
又一阵静默,夹杂着咻咻喘息和呐呐咕哝,喘息的是愤怒而痛苦的老夫妻,咕哝的是“歹竹家的好笋”,连隔老远的文臻,都能感觉到空气里弥散的尴尬气息。
好半晌,这静默才被一阵笃笃的怪声惊破,那声音似乎是拐杖敲地的声音,很有节奏,引得众人凝神倾听,随即蹬蹬脚步声起,闻大娘似乎返身进门去了,很快出来,哗啦啦将一堆东西往地上一扔。
“拿回去!十年孝敬,够买半根金丝楠,正便宜你们打棺材!”
又是一阵咕哝,随即人影散去,刘婶心中愤愤,恨恨踩过地上那堆烧过的纸钱。
闻大娘的声音忽然尖利地响起。
“杀千刀的,做甚踩纸钱!”
音调凄厉,惊得枯树上黑鸦哑声怪叫,刮耳入心。
刘婶子的脚步声愈发踏踏,重重跺几脚,冷笑声远去。
“花这许多铜钿买这些纸钱,那没福的用得着?”
闻大娘的追骂不甘示弱,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难怪你们踩,原来是要带走用得着!”
……
纸灰暗红的光一层一层灭了,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