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告诉老爷,喏,这是老夫人讲,夫人写的信!”
“信?”范仲淹下意识地接过,展开来,熟悉的工整字迹跃入眼帘。“仲淹吾儿见字如晤。吾儿命蹇,幼孤且贫,幸志坚意厚,入仕十年直道不枉清明高洁。西溪数年,本欲与吾儿朝夕相伴,奈吾儿公务繁忙聚少离多。宁陵职田可依赖终身,为娘此去,毋庸多念。待吾儿捍海堰成之日,自能母子长相聚首。临行涕泗,不胜依依。草草搁笔,相思无尽,保重勿念,堰成再见。”
“娘!——”范仲淹心中难过,拔脚往西便跑,越过捍海堰,越过串场河,越过茫茫田野,一口气奔到官道上。冬日的道路冷冷清清,地面上连车辙印都没有,寒风吹动道边槐树林的枝丫,两只乌鸦“嘎嘎”展翅飞去。母亲此时行在路上,可穿得暖,可吃得饱,可牵挂着儿子?此去宁陵,千里迢迢,她老人家身体又不好,可能一路无恙平安到达?偏她还想着别人,要弯到苏州看父亲,要经过应天府探望李氏娘家。母亲啊,你说我命蹇,其实少年丧夫的是你,千里扶梓南归苏州的是你,独自抚养幼儿贫困无依的是你,不得不改嫁北上背井离乡的是你,一身心分为两半牵挂范家朱家两头的是你,朱诺朱谦大了添丁添口靠的是你,儿子我离不开放不下的也还是你……
范仲淹踮起脚,崎岖荒凉的官道上鸟兽飞绝,哪里有母亲呢,那慈祥的面容,爱怜横溢的目光,粗糙温暖的手掌,宽和仁爱的胸怀?
“老爷,老夫人说什么啊?”逢春追在身后,怯怯地问。
“没什么。捍海堰好了再回来吧。”范仲淹颓然地站直身体,小心地捋平信笺,收入怀中,口中默默念着:“草草搁笔,相思无尽,保重勿念,堰成再见。”范仲淹突然转身,问道:“逢春你说是老夫人口述,夫人写的?”
“是啊。我铺的纸,明月磨的墨。”逢春莫名其妙,“字迹不是夫人的吗?她习的颜体,方整守正,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