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耷”,他叫起屈来:“范大人!我冤枉啊!你说这个事,我怎么知道吴耐领盐卖给谁?蚕盐不能碰啊!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可害死我啦!我看在他东台场老熟人的份上赊盐给他,哪晓得他干这事呢!”絮絮叨叨,埋怨诉苦,声泪俱下。
范仲淹冷眼旁观,吴耐握紧了双拳,满脸愤怒,然而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不说。他是在懊悔吧,不该卖蚕盐;他是在担心吧,家中病榻上的老母亲。然而大错已经铸成,又怎能挽回?范仲淹摇摇头苦笑,自己一个西溪盐仓监,在这件事上,完全无能为力。
情虽可悯,奈何法不可恕。
“大人请回吧!”吴耐突然开口,“大人若是路过东台,请转告我老娘,请她老人家恕吴耐不孝。”范仲淹凝视着他,小火盐户的双眸中闪着果决的光芒,是绝地求生最后一搏的决心,是无可奈何生离死别的伤痛,更是为老娘不惜低声下气的拜托恳求——不仅仅为转告一句话。范仲淹微微颔首,转身缓步走出地牢,身后西门耷犹在高喊:“范大人!哎!范大人!什么,他没办法,那怎么办……”
出了牢房,春雨依旧绵绵如丝,润湿着锦绣江南,润湿了范仲淹的双眼。
接下来几天比较顺利,苏州盐茶司同意范仲淹缴钱作保,将范仲温和范纯瑞带回了家。翌日便听说蚕盐的案子在审讯中吴耐一口咬定全是他一人瞒着西门耷所为,西门耷毫不知情,衙门判吴耐杖脊一百,刺配西凉府姑臧县;而西门耷被放回了普通牢房。范纯瑞好奇地问西凉府姑臧县在哪里,范仲淹叹口气,告诉侄子那就是以前的凉州,极西极远极偏僻极荒凉苦寒的地方。
抬头见窗外桑榆葱绿,桃花正艳,遥想万里外千嶂孤城,那个至孝的小火盐户能平安到达吗,能熬得过羌管悠悠霜雪满地吗,能再跋山涉水回到心心念念的老娘身边吗?
不久海州的加急文书赶到,证实西门耷的盐船确实是在海州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