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一瘸一拐,在麻石板的道上“笃笃”作响,偶尔碰到路边镶的青仄砖,会发出“嗒”的一声。蔡慎察觉到范仲淹异样的沉默,笑着指向河对岸,继续热情地做向导:“那是犁木街,四十多户全是做犁木的。”“那是唐时的海春轩塔。”“东广福寺轩昂吧?”“泰山禅寺仙气氤氲吧?”“古海口栈道,汉朝时修的呢!”见范仲淹总不说话,猛地一拍额头笑道:“有样宝贝范大人一定要看看。”说着快步当先而行。
“牡丹花?”范仲淹不解。春日艳阳中,朱漆雕栏后,繁茂的牡丹一丛丛正在盛开,国色天香,妩媚华贵。
“这是当年吕大人种的牡丹!十八株各不相同!”园中几个老圃正在除草浇水,抬头骄傲地说,“看中间那株是名种千叶黄,也叫姚黄,每春都开好几百朵,是吕大人亲手栽下的,所以特意围起来,绝对不许人摘的!”
“这个亭子是当时栽牡丹时盖的,吕大人取名为‘思贤亭’,百姓们则都叫它‘牡丹亭’,亭子也好这牡丹也好,俱好生呵护。”蔡慎啧啧赞叹,“那是吕大人当年题的诗,特意装裱在亭中以示郑重。好诗,真是好诗!”
异香浓艳压群葩,何事栽培近海涯?
开向东风应有恨,凭谁移入五侯家。
范仲淹仰望粉壁,默默念诵。从这诗看来,吕夷简在这监盐仓的时候,心中不服气呢,空有一腔抱负,屈居在海角僻隅荒地!然而十几年之后,他在朝中身居高位,一言九鼎,利泽天下生民,遂其康济之志。吕夷简,晏殊,遥想这两位曾经的前任,范仲淹悠然神往;转身看看蔡慎,嘴角又浮上了苦笑:也不是所有的西溪盐仓监都了不起啊。
“你这肉还敢卖啊!坑人呐!”前方突然传来争吵声。
“怎么了怎么了?你不要瞎讲八讲,好好的猪肉!”
几人循声望去,临水街市的一个肉铺,飘悬着“向记”的招幌,几个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