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里一丝风也没有,黄灿灿的稻谷就像一条厚实的地毯铺在那里,反射着毒辣辣的日头,直晃人眼。
罗家岙的地都是零零碎碎的,开不进收割机,只能全靠人工。全村老老小小,男男女女,统一的手握镰刀,弯腰在田里劳作。
罗家两口子连同罗芙馨一起,三个人一字排开。割一把稻子,用稻草捆住,倒地放在一边。就这么一把一刀,一刀一步的往前走。像蚕吃桑叶似得,一点一点啃食这整片的稻田。
罗福彬虽是家里最宠爱的男丁,可此时也得在地里帮忙。罗雪梅心疼儿子,舍不得他吃苦。但周连富觉得男子汉得有担当,何况农民的儿子哪能不吃苦?他将来要顶门立户,就更得吃苦得起。
一家人从清晨露水刚干,一直做到月上柳梢。田里黑的一丝光也没了,才打着电筒回家去。
一整天的弯腰劳作,让全家人都精疲力竭,尤其是腰里的酸疼和小腿的麻木,更让人难以忍受。与此相比蚊虫叮咬和谷穗小刺扎在身上的刺痒刺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回到家还不能休息,女人们还得烧水做饭喂饱一家老小。中午在田里吃的是干粮和冷水,晚上总要吃热饭喝热汤,抚慰身心。
让自家男人带着儿子去村口的溪沟里洗澡,罗雪梅一面指挥罗芙馨烧火,一面熟练的焖饭炒菜。
因为干的是重体力活,晚饭难得有肉菜。是年前杀的猪,自家腌成的咸肉,搁了老多的粗盐,腌得齁咸。因为是自家留着吃的,所以选的是一块油肉,雪白厚实的脂肪被粗盐腌成了半透明。也不用水洗,直接切成厚片,搁热锅里逼出油,再搁上自家私有地里摘的青茄子一炒,就是一道香喷喷的下饭菜。
用自己晒的干菜做一碗丝瓜干菜汤,罗雪梅还格外大方的多放一勺菜油。再连同吃早饭时用剩下的酱瓜丝,凑成两菜一汤,一家人围坐在方桌前,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