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往里走个两三步才是浴池真正的大门,也是二道门,再往里走是澡堂子大厅,一条拦柜里站着俩买票的姐姐,男女洗浴部左右分开,男在左,女在右。左首一条渍死了洗不出来了的白布帘子上,红色的大大的一个“男”字,从这条灰不溜秋的门帘子就可看出,那时的公共浴池的档次如何。一挑门帘儿,紫红色的木制玄关,迎面挡住了里面赤条条的老爷们儿们。一位上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服务员站在门口,招呼着来来往往的浴客们。
进得门来一股水汽、雾气、廉价香皂、臭脚丫子,等等混合的气味儿,直撞人的鼻腔。原本大门外清新的春风花香,顿觉被强压在胸腔,又在腹内与这污浊的气味儿混为了一体。放眼望去,大大的室内四溜床铺,一具具肉乎乎的躯体或坐或卧:卧倒的全然不觉嘈杂喧闹的声音,或屈体侧卧或仰面朝天地张着大嘴打着呼噜,不觉口水已经浸湿了头下的枕巾;坐着的仨一群俩一伙地在一起茶水青萝卜地伺候着,互相吹着牛。岁数大的倚老卖老拍着老腔,年轻的身上描龙绣凤,吹嘘着自己曾经的“光辉业绩”。伴随着脚下胶皮拖鞋“呱的呱的”的响声,迎客的师傅一声吆喝:“小老弟几位?”我冲他举起一根手指:“一位。”迎客师傅一扭身:“好嘞,一位跟我走!”把我带到里面,一把扔在我面前一只大筐:“鞋帽衣物扣篓,财务自理。”我一边脱衣服一边观察着里面的环境,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郁金香偷偷递到那师傅手里,低声说道:“师傅受累,一会儿我洗完出来后麻烦您了给我找一个靠边安静点儿的床铺,我刚给人家帮完白事儿,没怎么睡觉,想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眯瞪会儿,您了看行吗?”迎客师傅说:“没问题,交给我了,一会儿你洗完出来就找我,我给你安排啦!”说完他悄悄把手里的烟揣到口兜里。
比写得都准,三点半一过,老哑巴果然大摇大摆地进来了,他一边和他熟识的老浴客打着招呼耍着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