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多少?记账了没有?要是你克扣了,我怎么知道?说,是不是又把钱扣下来偷寄到老家去了?"
问题转了个圈,又回到起始点。王贵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无论绕多大弯,安娜总能回到这个问题上,并用防贼的眼光看着他。他又开始额头冒汗了。"天地良心!谁给家里偷偷寄钱出门叫车撞死!……"咦?怎么又回来了?
这次"家用纷争"的结果是,以后仍旧安娜管钱,王贵花钱,但是王贵又多了个任务——记账。
又到月底了,还差几天发工资。又不够花。两个人一边对着账本一边对着工资条,一项一项核查。王贵觉得记账是科学的,至少洗清了他的不白之冤。不过,王贵有时候太粗枝大叶,花了钱却忘记登在本子上,或临时记在纸片上却忘了誊写。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王贵发动我和二多子替他找零散在家里的各种小纸头,只要上面有数字的,就拿来给他看看。有时候他会在儿子叠的"宝"里拆出一张小账单,于是非常恼怒地在儿子屁股上拍一把:"操蛋的家伙,把你爸爸的清白藏起来啊!两块三毛二呢!"即使这样,王贵的支出与安娜的收入还是对不上账。有一次,王贵把葱二分,蒜三分,儿子的画片五分,玻璃弹子一毛都算上了,还差三块多。安娜因为又到了没饭吃的生计问题上,又到了要回娘家讨钱的面子问题上,非常恼火,不依不饶,非叫王贵吐出那三块四毛钱来。"你说,是不是又把钱偷藏起来好寄给你妈?"王贵都快晕倒了。他实在佩服安娜的心思缜密,她会根据金额的大小判断王贵是已经寄出去了呢,还是攒起来留着下次一起寄出去。因为邮局每次汇款的最小金额是五块。王贵觉得安娜吵架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失去理智,考虑问题有条有理。你说她糊涂吧她清楚得很,你跟她解释说没有吧,她又坚决不相信。王贵憋着一肚子气,惟一可以出气的方式就是把账本一推,转身就走,说:"你再这样子,以后你买菜,家里都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