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舍贤契而去。老夫愚意,欲得请二人同到任上,仍伴小儿读书,静养几年,下科你三人同上京会试,又恐贤契不能离家远出,不好启齿,因忝在契间,只得吐情实告。二位若肯离家许吾同往,即深慰老夫之愿。”赵、郑二人道:“老师言及于此,虽是师弟,真恩同父子矣。老师既要提拔门生,门生怎敢违命?今且暂别老师,到家安置安置,以便同老师登程。”金公送出二人,回宅见大人道:“我这番出去实非本愿,但念女儿无有音信,意欲借此访个下落。若非为此,吾亦告病不出矣。”夫人道:“倘上天怜念,使我骨肉重逢,也不枉相公重出去做官一番。”金公道:“若果遇了孩儿,完了他的婚事,你我之愿便足,那时便告职回家,以终天年,再不向这乌纱中寻不自在了。”夫人道:“当进则进,当退则退,方是达人所为。”
闲话不必太赘,话说金公为人沉静安逸,神明独运,为官不靠别人,临行只聘了两个幕宾,随行者只有他至亲三人,朋友唯赵、郑二生,分外只带了数十个管家,一同上了路。行了一月有余,将近江西地面,那里早有人马伺候,金公俱打发回去,止许他到任方接,不许他出府远迎。又着他先行牌一面,示谕经过地方官员,一概不许他打探参谒,违者听参。一日到了张桥驿,天色已晚,遂在此处歇下马,用了晚饭,夫人宿在后边,金公宿在前边。睡到二更以后,只闻店南边有一妇人捣着砧杵,数数落哭的甚是悲切。金公仔细听去,声声只嗟薄命,口口是怨青天。从二更哭起,直哭到四鼓方住。搅的金公多半夜不曾合眼,心中思道:“此妇莫不是有甚冤枉事情,不然何为哭的这等悲哀?我今巡抚此地,正当为民洗冤,到天明时节不免唤那妇人来问个端的。”安排定了,次早起来唤店主人作发道:“本院既宿在你家,闲人即该屏出,为甚着一妇人在我耳旁啼哭一夜,搅的本院一夜不曾得睡,是何道理?”店主道:“此乃南邻妇人哭泣,与小人无干。”金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