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一个名帖拜我。我第二日去答拜他,他留我坐下,问知结义之事,他因劝我道:‘与其嫌嫌疑疑认做假儿子,何不亲亲切切竟为真女婿。’他这意思,想将来恰正与你所说的相同。”若霞道:“大差,大差,一毫也不同。”双公子道:“有甚差处,有甚不同?”若霞道:“儿子是儿子,女婿是女婿。若是无子,女婿可以做儿子。若做过儿子,再做女婿,便是**了,这却万万无此理。”
双公子听了,忽然吃一大惊,因暗想道:“这句话从来没人说。为何这丫头平空说出,定有缘故。”因问道:“做过儿子做不得女婿这句话,还是你自家的主意说的,还是听见别人说的?”若霞道:“这些道理,我自家那里晓得说?无非是听见别人是这般说。”双公子道:“你听见那个说来?”若霞道:“我又不是男人,出门去结交三朋四友,有谁我说到此?无非是服侍小姐,听见小姐是这等说,我悄悄拾在肚里。今见大相公偶然说到此处,故一一说出来了,也不知是与不是。”
双公子听见这话是小姐说的,直急得他暗暗的跌脚,道:“小姐既说此话,这姻缘是断断无望了。为何日前彩云又哄我说,这婚姻是稳的,叫我不要心慌?”因又问若霞道:“你便是这等说,前日彩云见我,却又不是这等说。你两人不知那个说的是真话?”若霞道:“我是个老实人,有一句便说一句,从来不晓得将没作有,移东掩西,哄骗别人。彩云这个贼丫头却奸猾,不过祇要奉承的人欢喜,见人喜长,他就说长,见人喜短,他就说短,那里肯说一句实话?人若不知他的为人,听信了他的话,使被他要直误到底。”双公子听了这些话,竟吓痴了,坐在一片白石上,走也走不动。若霞道:“夫人差我已送大相公到此,大相公祇怕还要耍子耍子。我离小姐久了,恐怕小姐寻我,我去看看再来。”说罢,竟自去了。
正是:
无心说话有心听,听到惊慌梦也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