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原来晴烟头上戴了一枝腊梅花翘儿,身上穿一件杨妃色小皮袄子,罩上一件四盖出风的大毛背心,一手套着个元绒缀水钻花苏式的双穗袖笼,一手拿双铜筷子,在熏笼内拨灰。宝珠招手儿唤他,晴烟便放下火箸过来,宝珠向被窝里伸出手来,扯住他的手,见是冰冷冷的,因道:“你套着袖笼子怎么还这样冰冷的,快来我这里握着。”晴烟便弯腰儿靠在床沿上把袖笼卸下了,伸手向被窝里握去。宝珠挨近去温着他,一手替他把后颈上的烂发理理齐,晴烟缩着脖子说他的手冰冷。宝珠说道:“你也渥渥我。”说着把手向他领子里伸将进去,晴烟怕冷又怕痒,早缩着颈笑的伏在被上颤声儿央告说:“好爷饶我罢,我也不渥了。”宝珠看他可怜因笑,道:“你缩着颈子教我怎样伸出来,”晴烟因低下头,宝珠伸出手来拿他的袖笼子看,因道:“这个水钻子倒盘的很好,敢是你自己做的。”晴烟道:“才昨儿买来的,说是咱们府门口开了爿绣铺子,件件都绣的工细。前儿办进来送人的绣货便是他家的,我前儿见东府里的玉梅,他在那里用,我看的好,昨儿托张寿家的买来的。”宝珠道:“你姐姐可有这个没有。”晴烟道:“姐姐说要做事,用不来这个。他说还是手炉子好,我用这个他还讲不配呢。”说着袅烟进来,见宝珠拥被儿坐着,晴烟弯腰儿靠在床沿上,两双手都伸在被里,因笑道:“好吗?昨儿我说不要骑马去,可不是今儿腿酸了。”宝珠说道:“哪里是他替我捏腿儿,倒是在我这里替他渥手呢。”晴烟笑道:“好吧,我不要渥了。”说着把手伸了出来。袅烟道:“你老在这里玩,也不看看去,你不瞧小丫头们扫阶沿上的雪,却把天井里玉似的一片搅得七损八伤。”宝珠道:“怎么,敢是雪还没化吗?”晴烟嗤的一笑,宝珠才知道哄他,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高朋放浪无形迹,小婢娇憨有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