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梁生心里却悲喜交半,喜的是二亲得受皇封,不负了生前期望孩儿之意;悲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但荣其死,未荣其生,况二亲在日,常以孩儿姻事为念,今幸得梦兰为配,却在长安成亲,未曾至灵前拜得舅姑。及安葬之时,又不得媳妇来一送。有这许多不足意处,因此一喜又还一悲。正是:
到得身荣心未足,从来乐极每悲生。
梁生葬事既毕,只等梦兰归家,便要同赴兴元任所。过了几日,那差往华州的家人,先回来禀复道:“小人到华州柳府门首,见门上贴着封皮,还是柳老爷钦召赴京的时节封锁在那里的。并无家眷在内。”梁生惊疑道:“夫人既不曾往华州,如何此时还不到襄州?”正猜想问,只见梁忠的妻子进来报道:“梁忠回来了。”梁生便教唤入。只见梁忠同着那差往长安去的家人一齐入来叩见。梁生问道:“夫人在那里?”梁忠哭拜在地,一时间答不出。梁生惊问:“何故?”梁忠哭道:“老奴不敢说,说时恐惊坏了老爷。”梁生一发慌张,忙教快说。梁忠一头哭,一头禀道:“夫人自从那日离了长安,行不过百十里路,忽然患起病来,上路不得,只得就在近京一个馆驿里歇了,延医调治。”梁生惊道:“莫非夫人因这一病有甚不测么?”梁忠大哭道:“若夫人那时竟一病不起,到还得个善终,如今却断送得不好。”梁生大惊道:“如今却怎么?”梁忠哭禀道:“夫人病体虽沉重,多亏医人用药调理。过了几时,身子已是康健,便要起身。不想老奴也患病起来,不能随行,只有钱乳娘同柳府从人随着夫人前去。老奴在馆驿中卧病多时,直至近日方才痊可。正待趋行回家,只听得路上往来行人纷纷传说:‘梁状元的夫人被兴元遣刺客来刺杀在商州城外武关驿里了。’老奴吃了一惊,星夜赶至商州武关驿前探问。恰好遇着老爷差往长安去的家人,也因路闻凶信,特来探听。那驿里驿丞驿卒俱惧罪在逃,不知去向。细问驿旁居民:都说:‘兴元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