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依你说来,你这罪是贼害了你,你该怨他了。”赖秀才道:“小人若不买他扳人,他如何能咬我?此皆天理不容,小人自取死,怨他也无用了。”花天荷道:“你如今到此田地,还想求生么?”赖秀才道:“生固不望,但只恨死得污辱无名了。”说到此,忽又大哭起来。
花天荷道:“我若饶了你这污辱之死,叫你去拼死去干件大功名之事,你有胆气去么?”赖秀才道:“不瞒老爷说,若以当日衣冠论小人,小人虽出入圣门,实实是个无赖的禽兽。若就今日囚犯中论小人,小人虽日与猪犬为群,而廉耻之心尚未丧尽。倘邀天恩得脱此污辱之死,而使之蹈汤赴火,死于功名,甘心如饴矣。但恐罪恶深重之人,不能有此自新之路也。”花天荷道:“你可认得本镇是谁?”赖秀才道:“小人乃囚犯该死之人,如何认得天官老爷?”花天荷道:“你若认不得,可跪近前,抬起头来,细细看个明白。”赖秀才听得总镇吩咐,只得爬上前两步,略略抬起眼来,往上一观,方看见便是县门前围着他厮打的花监军。吃了一惊,吓得魂胆俱无,只是连连叩头道:“小人该死了,原来就是花老爷,小人该死了!”
花天荷见他惊慌作一团,因吩咐道:“你不须惊慌,本镇念你是个圣门中弟子,今一旦污辱至此,虽你自取,实亦可怜。今日本镇不念你的旧恶,转认你作个故人。欲吩咐驿官与你除了名字,放你回去,你心下何如?”赖秀才听了,连连叩头道:“罪人触犯天台,死有余辜,乃蒙天高地厚,不加万戮,反赦其死,真恩同再造矣。”花天荷因即传唤驿官来,吩咐道:“这个赖徒夫,原是个儒学生员,本镇要带他去军前立功。你可在驿簿上除了他的名字。”驿官领命而去。花天荷因又对赖秀才言说:”你驿中徒夫的名字,本镇已与你除去了。你这番回去,须要作个好人。不可又去作恶,负了本镇开释之心。”赖秀才见吩咐驿丞果除了徒夫的名字,感激不胜。因再三叩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