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心内却另有一番意见,妇人嫁夫作主,要终身靠他的,各事恐丈夫扭于偏见,都要与妻子商量而行。第一件王兰不拘小节,就犯了他的所忌。以为男子白幼读书以图上进,好容易博得一第,须兢兢业业,白守勿失;而且读书人开口都要谈论经济学问,方是道理,不能终日啸傲徉狂,寻春玩月。一则于声名有玷,二则浪费奢侈,宦囊日涩。所以洪小姐开口即引经据典的规劝王兰,始而新婚夫妇,未能驳回,胡乱应了他几声。继而洪小姐日日聒絮,王兰心内大不刷烦。
一夕,王兰与静仪小姐闲话。静仪道:“我见你每日除了入馆办事,即去寻那些少年朋友宴聚,可知既浪于费用,又于身心学问一丝无补。若照这样行去,日后也不过得一个狂翰林名目。我劝你不如暇时讨沦书籍,研求经济实学。古人云:开卷有益。他日或放外任,或点试差,电不致遗讥枵腹。为人有一分实学,作出事来即有一分经济。待到花甲以外,功业已立,那时解甲归田,再放浪形骸未晚。”王兰听他一番说话,洵是酸腐习气,俨然一位学究先生。不由得气了起来,冷笑道:“你何以见得我胸中无学问经济?幼年读遍五车即是学问,格致万物即是经济。若待到此时,还终日抱着一本书去看,真所谓临时抱佛脚了。我生平最厌道学二字。自古道:学死于句下者颇多。反是我辈将来的作为,未可逆亿。即我那同年一班朋友中,如祝,云诸人尽是真才实学,闻一知十的人。虽然终日朝政之暇,三五聚谈,不过外面借着吟风啸月之名,其实正可彼此切磋,探讨今古。非比那些拘泥之流,自谓亦步亦趋,中规中矩,殊不知他外貌若似可观,胸内全无实济;一旦临事,手足失措,动辄掣肘。若说用度浪费一节,更属可笑。我辈读圣贤书,当法其所为,岂不闻达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既非目不识丁之人,我倒要问你?当日孔门弟子;回也屡空,箪瓢陋巷,不改其常;赐也货殖屡中,结驷连车,周游列国,未闻孔子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