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毁烂我水桶,并拔倒这五十亩稻苗?那田亩关系钱粮,岂是儿戏的事么?”干白虹道:“你家这奴才放肆,我便教训他几棍。那水桶劳扰众人,谁不怨恨,我毁碎了,也替你省些罪案。田稻虽系钱粮,你向来克扣这些粮米,就赔了一年,也不为过。”毕癞头骂道:“狗囚,好胡说,手下的与我捆起来打!”十来个驿卒刚欲动手,早被干白虹一总揪翻,每人几拳,打得一个也挣不起来。
毕癞头见势头不好,才欲逃遁,已被干白虹兜胸扭定,先将圆领撕得粉碎,然后把纱帽一把揪来,也踏个稀烂,便先奉了三四个巴掌。可怜那癞头上连疮带肉去了一层,红的黄的流了满面,只是喊痛,那里挣得脱手。干白虹偏在他头上着拳,毕癞头打得慌了,只得哀求饶命。干白虹道:“你认得我手段了么?”毕癞头道:“认得了。”干白虹道:“你还敢作恶么?”毕癞头道:“今后再不敢了。”干白虹道:“既这等说,你学了三声狗吠,才放你去。”可怜那毕癞头只要性命,那里顾得体面?只得汪汪的吠了三声。
此时众徒夫闻得干白虹与驿丞厮闹,都挤来看。及至听见他做狗叫,大家嘴都笑歪。干白虹道:“这些众夫,你一向叫他做工,没有工价,可向他磕几个头准折了罢。”毕癞头还欲倔强,干白虹又是兜顶两拳,那毕癞头忍痛不过,只得跪下去,望众徒夫连连磕头。众徒夫都上来讨情,干白虹只得放手。那毕癞头便如离笼鸟雀,脱网鱼鳅,把双袖掩着头颅,没命的跑去了。干白虹还把案桌交椅,也打个粉破,方才住手。正是:
微权自恃敢行苛,不管愚夫积恨多。
翻幸头颅皮血尽,从今打落疥虫窠。
却说毕癞头逃回,又羞又恼,头上的疮打得泥酱也似,脓血流了一身,好不疼痛。便把扇门板抬了,到州里告状。知州出堂验明,也大惊道:“徒夫敢如此猖獗!驿丞虽小,也系命官,田亩伤残,更关国课。难道没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