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讫。门楼宽敞,宾主雁行鱼贯而进,到棚下列坐。王象荩、双庆及雇觅人等,摆列供献,一坟一桌。禀了齐备,四位礼生引着,谭绍闻贡生公服,谭篑初襕衫巾带,站在中间。礼生高唱爵帛伏兴的盛仪,细读厚积贻谋的祝文。礼毕还步。又引至明故孝廉方正、拔贡生谭公墓前,礼仪同前。绍闻读自己作的、篑初写的祝文,撮其大旨,乃是“见背太早,少年不遵遗训,学业废弛,家产凋零。
幸赖大人在天之灵,默启潜佑,略知改梅,偕良仆而整饬旧业,依前辈而研究残经,列名胶庠,厕身科目,中家声不致大坠,其与大人弥留之际垂涕而谆复者,辜负已多多矣。罪孽深重,万死莫贷。惟有努力攻读,绎遗训以赎愆,望幼孙以干盅。仍乞大人回首一顾,默默启佑于无穷也。尚何言哉!”自己读自己哭,痛极声嘶,后半截一发念不来了。
那王象荩在一旁跪着捧爵,虽不通得文理,却也晓得祝文大意,泪是流的,腮是颤的。到忍不住时,忘其所以,猛的哭了一声说:“我的大爷呀!”这绍闻触着天性至情,一发放起声来。篑初先掉泪后来也大哭了,说:“我那不曾见面的爷爷呀!”四个礼生,唯有一个眼硬,却唱不出礼来。只哭的不能成礼而罢。
依旧到彩棚下。泡的茶来,点心碟子两桌,斟上酒。绍闻不能让客,坐在一把椅子上,歪着头,鼻汀眼泪流了一大摊。
篑初只得让案友吃酒。也有吃一口的,也有吃两杯的,也有不能吃的。大家一同起身,出了坟院大门,依旧各骑上马,鼓乐导前而回。
进的城来,到萧墙街,转过胡同口,主客将及书房时,用吹手的喇叭,一发吹的高,笛子鼓儿,一发响的热闹。大凡人心中无事,听之能助无心之欢,心中有事者,听得反添有故之悲。楼下王氏听见,只说:“他不能见了!”眼中扑籁籁落下泪来。冰梅慌了,急安慰道:“奶奶,咱家大喜事——”王氏挥泪道:“爷爷在日,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