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桌面。只见他们脸上都变成白色。我原说一向相与,少称几两,大家好看些。谁知他们拨起成色来。我原不认的银子,他们说,这一锭子只九四,那一个锞儿只九一二。内中有家母添出来几个元宝,他们硬说元宝没起心,只九二。我心里恼了,说:‘你们就照这银子成色算,想是不足色,也不敢奉屈。’他们还说:‘原是敝东写书来,要起一标足色的。若不是敝东书子上写的确,咱们这一号至交,自然将就些儿。’我心里烦了,说:‘当年藩库解得国帑,今日起不得你们财东的标。也罢么,只抬过天平,随你们敲就是了。”他们敲了一阵子,还说差二两不足平。我腰中又摸出二两多一个锞儿,丢在盘子里,他们却说使不清。我说:‘你拿的走罢。我饿了,我回去吃饭去。’其实围裙桌儿,果碟儿,杯著已摆就了。我回后院去,也不知他们怎走了。那有饭给他们吃!贤弟,你说十五日请的,不过是此辈东西,我不去自寻厌恶。你各人打发他,只要归根儿去净,省的牵肠挂肚。”
话刚说完,只听宝剑说:“夏大叔到了。”夏鼎进的厅来,坐下说:“好热天!这房子大,院里又有凉棚,凉快的很。”
宝剑送梅汤过来,夏鼎笑道:“好娃娃,长的刁了,每日‘夏爷’今日‘夏大叔’起来了。真正品级台前分贵贱,免了我一辈儿。”盛希侨道:“贤弟,你小了一辈儿?假如你今日拔了贡中了举,做个官,登时就‘老爷’了;这品级在身份上取齐,大小是争不得的。你遭遭是口尖舌快的,惹小厮们轻薄你。”
夏鼎指桌上爵秩本儿道:“我看看先君的缺,如今是那个做着的。那个缺就是好缺,官虽小,每年有‘一撇头’。”绍闻道:“什么是‘一撇头’?夏鼎道:“这是官场老爷们时兴吊坎话,一千是‘一撇头’。像这里大老爷,那时做布政使,每年讲一两‘方’哩。”盛希侨笑道:“你真真该掌嘴。”夏鼎道:“我吃亏是长了一个嘴,若不长嘴时,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