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象荩承主母之命,遵依程公条例,东央西浼,托产行寻售主,碧草轩是卖与开酒馆的,要立死契;前半截院子、账房及临街市房,是典与商家,要立活契。过了三月有余,才有成说,方有定局。
到了成交之月,王隆吉早到了。那受业的,挟赢余之势,其态骄而吝,少不如其所说,便说散伙。弃产的抱艰苦之衷,其气忍而吞,少欲惬其所愿,又恐开交。唯有产行经纪,帮闲说合之人,只是锦上添花,无非坑里挖泥。仁人君子不忍注目,若再曲写形状,只恐阅者难忍,须得从了省文,不过谭绍闻得银二干三百余两而已。
及到次日,绍闻具“十五日杯水候”全帖,请这一切债主。
无非是王经千之辈。并夹了“恭候早先,恕不再速”的单帖。
家中叫厨子办珍错,料理杯盘桌椅及围裙坐垫之类。这其中便有借的,并有赁的,不似当年“取诸官中,便已美备”的光景了。
先期三日,王象荩照程公之言,怂恿少主人央盛公子十五日陪客。绍闻只得带了新雇小厮名叫保柱,一径上盛宅来。
进了大门,到了客厅。天气大热,只见盛公子在厅上葛巾藤鞋,一个家僮一旁打扇,手拿了本书儿看。这绍闻见所未见,说:“大哥读书哩?”盛希侨一见绍闻,靸鞋而迎,便问道:“贤弟,你是那里人?”绍闻道:“此问太奇,我是祥符人。”
盛希侨道:“你坐下,咱不为礼。我问你原籍哩。”绍闻道:“江南镇江府丹徒县。”盛希侨大笑道:“恭喜,恭喜。也不知是你令兄令弟,升了湖广荆州府知府。”绍闻道:“这话从何而来?”盛希侨即将手中红皮书,递与绍闻,说:“看这罢。”
绍闻接书在手,只见红皮黄签,印的是《爵秩全册》。一个方签儿,上面印的“京都西河沿洪家老铺,高头便览,按季登对无讹。赐顾者须认本铺勿误。”四行二十八字。绍闻尚未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