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念书哩。”乌龟只得怅怅而去。
却说谭绍闻在书房中,依旧展卷吟哦。争乃天雨不止,渐渐心焦起来。总之,同一雨景,一等人以为清幽,一等人以为寂寞。若说书房中,有花木之润泽可玩,有琴书之趣味可挹,这还心上添闷,那些滴漏茅舍,湿烟贫室,更当何如?只因谭绍闻该坏祖宗体面,该耗富厚家业,忽然心内焦躁,转一念头:“这天竟是如此下起来,七八日不肯晴,独自一个好不闷闷,不如回家与内人斗个牌儿,说个话儿,好排闷遣愁。”又转念头:“珍珠串几番多情,我太恝绝了,也算我薄情,不如径上夏家游散一回,我咬住牙,只一个不赌,他们该怎的呢?”
于是着屐到家,问母亲讨雨衣。王氏道:“你往那里去?”
谭绍闻道:“连阴久了,心内闷极,我去街上不拘谁家坐坐,消散消散。”王氏道:“我也愁你独自一个闷的慌,你就去走走。雨衣在楼顶棚上挂着哩,冰梅你去取下来。”巫翠姐道:“闷的慌,咱还抹牌何如?”谭绍闻笑道:“我是输怕了,不敢见你这女光棍。”翠姐笑道:“你须还我赌账,我好打发孟玉楼珍珠钱。”冰梅取下雨衣说道:“奶奶叫自己摆酒过天阴哩,天已将午,还等着大叔好摆席。”王氏道:“你看见日头了,你敢说天将晌午么?”巫翠姐道:“日头也不知几时就沤烂了,再休想见它了。”
且不说母子妻妾,嬉笑依依。只说谭绍闻披上雨衣,依旧着上泥屐,径上夏逢若家来。这刁卓等见了谭绍闻到了,如同天上降下一般,摘雨帽的,轻轻取下,脱雨衣的,款款解来,即刻就叫珍珠串出来。珍珠串相见,诉离索疏阔的苦处,谭绍闻展温存慰藉的话头。看官自能会意,何用作者笔模坐不移时,只见一人从外来,身披着氄毛大褐敞衣,手提着一个皮褡裢儿,声声道:“好雨!好雨!为这几两银子,几乎被雨淋死了。”正是:
居心力躲剥床灾,何故呈身自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