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敢不回去?要不回,就有关文来了。”绍闻道:“九娃有了病,回去不成。”掌班道:“相公休要恁的说。今日趁天好。晌午过了黄河才好。”说着,箱筒抬完。大家说:“磕头谢扰。”绍闻说:“不用。”众人也就止了。一轰儿出胡同口,绍闻跟着看。一辆车捞箱筒。十来个小戏子嘻嘻哈哈,又上了一辆车。
年纪大些的,跟着走。九娃车上道:“干爹,回去罢。”赶车的一声胡啸,车儿走开,渐渐的转过街弯,望不见了。
谭绍闻如有所失。回到碧草轩上,只见三四个破箱锁着,两个筒也锁着。墙角破缎靴子,桌上烂鬼脸、破锣、裂鼓、折枪、断刀,有几件子,满屋狼藉不堪。连书柜门的锁也扭了,书套书本子,如乱麻一般,也不知少的是那一册。院中花草,没有一株完全的。满院溺迹粪滩,满壁歪诗野画。平日为甚不曾看见?只为心中顾不的。今日从头一看,才都看见。心中好不恼也!好不悔也!又想二百多两银子,两天都尽,又费了许多粮饭油盐,是为甚的?端的干的不是事,算不起个人。坐在醉翁椅上,家中请吃饭,也懒得去吃。
正在碧草轩上生气,只见夏逢若到了,说道:“戏子一个也不见,想是那里唱去么?盛大哥差我来定戏,说叫去玩玩哩。”绍闻道:“走了,目下只怕七八分过了黄河。”夏逢若道:“好狗攮的!爱见来就来,爱见去就去,我不依这事。这些借的银子,吃的粮饭,放在空里不成?我将来替你告到官上,行关文,关这姓茅的骗子手。”绍闻从顺袋掏出一封书子,递于夏逢若。逢若看了一遍,道:“这也怪不的他。只是这些欠头,该怎的?”绍闻道:“你去屋里看去,有四个箱,两个筒,说是当头。”逢若道:“有这当头,不愁咱的银子,尽少也值千把两。他异日有银子,赎与他;没银子,你再添几两,招一班好子弟,我就替你领戏。只是我看你那个光景,着实气哩慌。
咱往盛大哥那里晃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