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捎下一封书,叫问孔亲家那里要来年先生。王中得不的一声儿,就往孔亲家那里跑了两三回。你说你姐夫有道理没道理?孔亲家现在孝服之中,如何乱出门与你说先生?况且丈人给没过门的女婿请先生,好哩不好哩,人家怎好深管?王中跑了两回,孔亲家说,程相公可以请的。程相公偏又执意不教书。孔亲家说,还慢慢与他商量。这程相公贪酒,我是知道的,就是请来,也难伺候。”王春宇道:“我心里倒有一位先生。”王氏道:“是谁?”春宇道:“可是咱街头三官庙那个侯先生,过年没学哩。我也不知他是那县人,他是咱对门开面房刘旺的什么瓜葛亲戚,那人甚是和气,时常到咱铺子里坐坐,我有那冷字眼上不来的账,他行常替上一两行,这字眼也只怕算很深的。他光两口儿,只叫供粮米油盐,不用管饭。”王氏道:“不管饭就好,省的伺候。就请下他。”春宇道:“不是这样说。俺姐夫与娄先生,他们那个讲读书的事,我一毫不在行,只像他们有些深远。这侯先生我认真他没有娄先生深远。咱姐妹们权且计议搁住,我再踪迹踪迹,休要办哩猛了,惹姐夫回来埋怨。”王氏道:“娄先生中了举,你不说深远些。”春宇道:“不是为他中了举,便说深远。只是那光景儿,我就估出来六七分。兄弟隔皮断货,是最有眼色的。”王氏道:“你姐夫不在家,凡事我就要作主哩,只是供粮饭的我请,管饭的我不请。”
话犹未完,端福抱了三四十根火箭,提着一篮子东西进来。
春宇道:“外甥那里去了?篮子里什么东西?”端福把篮子搁下,向前作揖,说道:“是二十筒十丈菊。”春宇道:“多少钱一筒?”端福道:“二十五个钱一筒。”春宇道:“你上当了。你隆吉哥要花,我与他四十个钱,就买三筒。”王氏道:“阎相公开发了钱不曾?”端福道:“阎相公说,等王中到了,才上账哩。”王氏道:“他舅呀,你不知俺的家,通是王中当着哩!”说着便上楼取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