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回头了!”痴珠就出来问道:“在那哩?”
只见秃头身上只穿件蓝布棉短袄,由屏门飞跑上前,眼泪纷纷,磕下头去。痴珠两眶中也泪出如流,扶起道:“你见过刘姑娘么?”秃头抹着泪道:“见过。可怜得很,现在病在正定府保兴馆饭店里。”痴珠听了,随说道:“他二月间本来有点痢疾,这会自然更是不好。”秃头道:“姑娘从上车后,点米不曾沾牙,下的全是血,两脚不能踏地,人极消瘦,面目却肿得一个有两个大。病到这样,一天还要受他们的絮聒。”
痴珠黯然道:“你怎样见得姑娘哩?”秃头道:“小的那一天心上恨着姑娘,就气糊涂了,一口气去找管士宽。走至大街,逢着聂云,才晓得姑娘被他嬷骗了出城。管士宽天亮知道,带了盘缠,便赶出城,跟寻下落。聂云都晓得他们去向,小的一时气愤,拉着聂云就走。原想一两站就赶得着,岂料一天赶不上一天,直到十二这天,到了正定府,方才见着管士宽。知道牛氏和姑娘是初二日下午出城,坐的是短雇的车;李裁缝父子和跛脚、玉环,是初三日五更走,天亮出城;才是长雇的一辆大车,一辆轿车。将屋子交给他的同乡顾归班。因姑娘下了红痢,一天有数十次,路上不便,才延搁在这店中。管士竟一路跟着姑娘坐的轿车跑,姑娘住也住,姑娘走也走,天天都得与姑娘见面,却不能说得话,只跛脚通得信儿。到了正定府,姑娘取出一条金耳扒,送给管士宽,教士宽换作盘缠,一路跟去,好传个信给老爷。当下士宽与小的见面,才得跛脚传与姑娘知道。姑娘约小的十四日天亮,店后空地里相见。姑娘问知老爷病中光景,一恸几绝,教小的快回。”
痴珠迟疑半晌,说道:“这样看来,你也是空跑一遭。”秃头道:“姑娘有信给爷哩。”便从怀里探出一个小小油纸包,展开油纸,将个蓝布包送上。痴珠瞧那蓝布包,缝得有几千针。林喜送过剪子。痴珠一面绞,秃头一面回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