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半晌,说道:“我爹病,我总要回去看他一遭。自古父母在堂,做侍妾的也许归宁。就算我已经到了你家,得着这个信,求你给我回娘家一两个月,你难道不依么?而且我终身的事,也要和我爹说去。他是个男人,自然比我妈明白些。紫沧平日和我爹还说得来,我先走,你教紫沧随后也走,大约这事总有人分停妥。万有不然,我这身终算是你的。正月以内我自行进省,彼时他们也不能说我不待父母之命你道是不是呢?”
荷生叹一口气道:“你说的都是,我能说你半句的不是么?只是天寒岁暮,教我把这别绪离情作何消遣呢?”采秋听了,扑簌簌吊下泪来。荷生眼皮一红,忍着泪说道:“人生离合悲欢,是一定之理。我也不学痴珠,作那儿女嗫嚅、楚国相对的光景。事已至此,只得给你走吧。”说着便站起身,喝了茶,开着风门,向楼外望着园中一片雪光,觉得冷森森的,因复归坐,说道:“我这会有了几句诗,我念着,你写,好么?”采秋点一点头,移步到长案边,教红豆磨墨,自行检张笺纸,向方椅坐下,蘸饱笔等着。只听荷生吟道:
“压线年年事已非,泪痕零落旧征衣。
如何窈窕如花女,也学来鸿去燕飞?”
荷生一面吟,采秋一面写,到了末句,便停着笔,接连流下几点泪来。荷生又吟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绸缨絮语到更残。
脂香粉合分明在,检作归装不忍看。”
荷生吟这一首,声音就低了好些。采秋刚才抹于了眼泪,提起笔来写了一句,却又滚出泪来,便站起身来,咽着声说道:“我不能写了,你自己写去吧!”
荷生只得接过笔来写下去。第三、四首是:
箜篌一曲谱新填,便是相逢已隔年。
珍重几行临别泪,莫教轻洒雪中天。
锺情深处转成痴,不欲人生有别时。
们是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