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筱舫见章秋谷满面春风进来相劝,把方才的气恼早已丢过一边,只不好意思当时出去,把秋谷瞟了一眼,微笑一笑。秋谷见他已经心肯,便趁势上前携着花筱舫的手,低低笑道:“就算陈老得罪了你,却与我们客人无涉。难道我自己进来请你,你还不肯赏光么?你若再要这般生气,不肯出去,就是有心坍我的台了。”说着不由分说,携着筱舫往外便走。说也奇怪,花筱舫的一个身体,不由软洋洋的跟着他立了起来,却瞋了秋谷一眼,道:“慢慢的叫看嗫,让倪着好仔衣裳看。”秋谷听了,暂时放手。娘姨另取了一件纱衫和他披上,钮好扣子,方才同着秋谷移步出来。
只见陈海秋颓然座上,酒意醺人。花筱舫虽然走了出来,不免还有几分怒气,在海秋背后一坐,默默无言。秋谷向花筱舫使一个眼色,筱舫只得立起身来,在席上斟了一巡酒,算是自家赔个不是的样儿,向修甫等说道:“倪刚刚进去换件衣裳,各位包涵点,勿要动气。”大家见花筱舫这个样儿,颇觉气愤,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勉强点头。无心吃酒,大家草草终席,一齐立起身来。陈海秋醉到十分,立脚不住,向秋谷道:“你们要紧回去,我却今天醉得挣紥不来,只好在这里借个干铺的了。”花筱舫听了,冷笑一声。秋谷见不是头路,便向海秋道:“我看你今天还是回去的好,借干铺是不便当的。”章秋谷一句话还未说完,陈海秋酒在肚里,事在心头。他本是个广东人,初入花丛,那里晓得堂子中的规矩?就大声说道:“我在他们这里摆了好几台酒,难道今天借个干铺都不行么?”花筱舫只是在旁冷笑。秋谷听陈海秋说的都是些曲辫子的话儿,不再去和他多讲,一手拉住他的衣袖往外就走。陈海秋那里拗得过他,被秋谷拉得七跌八铳的,跟着下楼。修甫等见了,甚是好笑。
大家一哄而下,走到门前。秋谷道:“还是我寓内近些,我们且到吉升栈去坐一会儿再说。”大家称是。出了东合兴,便直到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