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不己。端至,亦不与言。端恐其怨己也,乃肃容敛衽而言曰:“今者妾不执妇道,受谴固宜,贻咎于君,此心甚愧。但往者难谏,来犹可追。”遂取笔立成一词,以示自责之意,曰:
雕栏畔,戏鸳鸯,彩笔题诗句短长。欲冀百年长聚首,谁知今日作君殃。裙钗须乏丈夫刚,改过从兹不敢忘。不敢忘,苹蘩中馈,慰我东床。
题讫,置之于几。生览毕,见端首倚席,有无聊之状,乃以手挽之,曰:“予非怨卿,卿何有慝之深也。”然端平昔人前言笑不苟,是时见侍妾月梅在旁,心甚羞涩,但欲解生之忧,故不敢拒。于是绐月梅曰:“官人醉矣,汝且就睡,或有唤汝,当即起。”
梅去,端徐抚生背,曰:“然则既非恨妾,殆恨亲乎?”生曰:“亲,焉敢恨也。实自悔失言矣。”端询其故。生曰:“向者欲慰大人之怒,乃以明日出外就学为对。今思欲践其言,则失爱于子。欲坚执不去,则重触乎父。是以适间不与子言者,正思此无以为计,而萦闷于怀,本他无所恨也。卿能与我谋之,则此心之忧释矣”端曰:“君言谬矣。妾与君今日之事过也,非大人之事过也。大人之责,宜也,君向者之对,正也。妾方欲改过不暇,容敢他有所谋乎!”生见端词严意正,乃曰:“卿之所言,皆大义所在,固当嘉纳矣。但未见子有相慰之情,设使明日遽别,岂真无一节之可言?过而乃辟耳。”对曰:“一节之事,妾不敢自爱,他则无所可谋也。”生佯如不喻其意,乃与之戏曰:“卿所谓不敢自爱者,果何事也?”
端欣然不答。生故逼之,端笑曰:“巾栉之事矣。”生曰:“静夜无事盥沐,何用巾栉?”端语穷。生持问益坚,端曰:“此事君不言而喻,如何苦以其难言羞人耶。”答问之际,不觉猎喜生,两相泠浃,华乃灭灯与端就寝。
次日,生往西厅,检点书籍,令家童搬往学中,乃入中堂,生辞父母。父亦竟不出见,但令母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