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辫儿抹着满脸的鼻涕和眼泪说道:“妹子你可不知,常言道得好,金风未动蝉先晓,暗送无常死不知。这长面罗汉猫是通灵之物,按那传古的《猫谱》所说,只要它开口出声,其主必难活命,绝无反转的余地。只可惜咱们今生有缘结为异姓兄妹,还没聚够呢,这就又要生离死别了……”
他哽咽着说了一半,自知今日之劫是万万躲不过去了,想起还有些话需要赶紧交代,就狠下心肠说道:“他奶奶的混账乌鳖羔子,三爷死就死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临走之前还有个托付,将来赶上清明冬至,妹子可别忘了给你三哥和孙大麻子多烧些纸钱。我们兄弟今生在阳世上做了半世穷神,死了可不想再做那枉死城中的饿鬼。还有马大人府上有个小凤,那也算是我的半个同乡,你想着把她接出来,别让她再做奴婢听人使唤了。”
张小辫儿说到这里,连自己都觉得佩服自己,心中更觉煞是不平,暗想:“我这死到临头了,还不忘旧时患难之交,可见张三爷最是心善的人。这等好人要是说死就死,老天爷岂不是瞎了眼睛?”
雁铃儿见张小辫儿说得煞有介事,不由得信了几分,但还是出言宽慰道:“三哥,你别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端端的如何说死就死,就算今天粤寇打进青螺镇来,我等拼着性命不要,也得保着你杀条血路突围出去。”
张小辫儿深知雁营之众精锐绝伦,营中雁排李四等军官更是指挥有方,青螺岭上粤寇来得虽多,却未必真能打得进来,此节根本不必担心。而且自己全身披挂戎装,里边还套着能避水火的黑蝉轻甲,怀揣短枪,腰悬长刀,从头到脚顶盔贯甲,绝没半点破绽可寻,就算是迎面被洋枪洋炮轰到,都不会立时毙命。守在身边的雁铃儿,也有百步穿杨的手段,只要有她一张雁头弯弓和七十二枚雁翎快箭在手,谁也别想接近三爷百步之内。
按说如此布置,称得上“稳妥”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