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挂车了,你凑合着再来一挑子?”
我们并不觉得好笑,但是我们笑。
那女人低着头,我们都没人能看见过她的脸。我能肯定那是出自尊严而不是羞涩,她有那种默默承受伤痕的自尊——因为迷龙发了半天痴,伸手像是想撩开她头发看一眼时,她不是羞涩或惊恐地搪开,而是坚定地抓住了迷龙的手放回原处。
迷龙的手指上拈着一片草叶,那是从她头发上拈下来的,我确定那女人在她的头发下看着,她也看见她的儿子兼保镖立刻一脚踢在迷龙的膝盖上,而迷龙照旧哈着腰直着腿,保持着他虔诚的姿势和看见上帝的表情。
“我那个……拿掉这个。”迷龙让手上的草叶落地。
女人问:“你能不能帮我丧了我的公公?”
迷龙问:“你能不能嫁给我?”
我们哑然了。我哑然了一会儿后,一拳锤翻了康丫正仰脖子在喝的水,让水洒了他一身。我开的头让我们使劲地笑,而我疯狂地笑。
我一边笑一边揉着我确实在发痛的肚子,一边抹平我的笑纹。
我大笑,我假笑,因为太好笑了。我笑得心快碎了,因为我想我一直忙活着悔疚和憎恨,迷龙却在路边捡到他的幸福。
那女人特意等到我们笑完了才说话,因为她的教养让她不习惯以大声来压过笑声,“我公公给自己做了个生柩,才三寸厚就连房子一块被烧了。如果你能给他三寸厚的棺柩,可以。”
迷龙说:“我能啊。不过你别听岔了,我说的是你嫁给我。”
显然那边并没听岔,因为她的回答毫不犹豫,“如果你能带我们回中国,给我们个家。我就嫁给你。”
迷龙因这要求的轻易和艰难挠了挠头,“那可不呗,我又不想娶个外国人。”
于是那女人提出她的最后一个要求:“如果我死了,你也能好好对雷宝儿。我就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