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兽医不说话,他坐在树根上,把脑袋顶在树干上。往常我早已会去关心他,但是现在不。
我:“你说话。你说不对,该打打,该骂骂。”
郝兽医摇着头,由于他脑袋顶在树干上,更像是拿他的脑袋钻树干。
我:“我不是我们中间最怕死的,我只是太明白,让炮灰团去打这仗得死多少人,死的是你、我、迷龙、不辣,南天门是什么?它值这个?告诉你个秘密,地球是圆的,在转,半个地球都在打。咱们停下,管它的。南天门会转到咱们跟前,塌掉。咱们该怎么着怎么着,回家。”
郝兽医摇着头,钻大树。我有点操心他的脑袋,那一定很痛。
我:“我不想看你这鬼样子,你就给我看这鬼样子!你说大道理啊?一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是吧?我不是志人仁人,我是匹夫!——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对吧?那是顾炎武说的,我是孟烦了!”
郝兽医:“…我是伤心死的。我早跟你说过。”
我:“……你大爷的!我最怕你说这屁话你就拿出这句屁话!”
郝兽医:“我真是伤心死的。”
我:“我走啦!你在这慢慢磨大树伤心死吧!只怕是三五十年之后的事啦!”
我真的想走我也真的走了,我匆匆到连我自己都知道是在逃避,我不想看见那老头子绝望地拿脑袋顶着大树,多少年之后,我如果哭醒,一定是这一景又复现于我的梦境。
但是现在,年青的孟烦了快气炸了肺,尽管这种气更多是因为心痛,但是表现出来时是暴烈的——我气极了又回头叫嚣:“没人会伤心死的!”
但是老头子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一张纸,看着。我没法不好奇,我又回去看,我真的想揍他了,是我那天开玩笑送他的字,老头子先看了我爹写的那面,又看我写的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