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胶土,火山石,挖得通?”
他没管我的质疑,拿了地图,为了目标小点,我一直是把地图折叠成块的,现在为了找到那个送饭家伙出没的两个点,他得把地图打开一部分,翻开了我叠的两个折面——那条可能的地道延伸了这么远。
死啦死啦:“他们真挖通了整座山。”
后来我们不再说话了,我们现在没功夫去讨论这事有多严重,我们只能继续。
被我赞叹过的太阳由东向西,它悬于怒江之上时我们便在石头地上被烫着,我只能弄一些水,小心地浇在我们身上。
观察,绘图,校正,再观察,绘图,校正。漫长的正午。
太阳终于被南天门遮没,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南天门淹没在金色里,满江滚着金,暮色来临。
观察,绘图,校正,再观察,绘图,校正。漫长的傍晚。
后来夜色降临。
我偷隙看看刚现身的月亮,它出世而皎洁,但我已无暇赞叹。
南天门再度沉入黑暗。
从占领西岸,日本人就像蚂蚁一样从不休息,如其说他们有多高明的战术,不如说他们从不休息。三层原木、一层铁皮、半米厚的土、再三层原木、一层铁皮、半米厚的土,他们机械地修筑这样的工事,简单枯燥,但是有效,我们最大的一百零五毫米炮最多啃掉一些地表——南天门发了疯,磨尖了牙,等着啃碎先天不足的虞师。
我又一次看着我们那厢的阵地,听着日军阵地上传过来的鼾声。我们阵地之上最后的黑夜和最初的黎明在做对抗,仍然很美,但我的心情已经全然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