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械,似乎要踏平那座我们曾爬过一次的山丘。
我们在山路上连滚带爬,手足并用。
火车不是推地,泰山不是堆的。不吹牛皮,哪怕现在山头已被日军占领,我们也能像在南天门上一样把他们撞下去。因为我们已经决定同命。
阿译这回本来又要滑下去的,但居然抓住了一棵小树,亡羊补牢。
山脊线在我们摇晃的视线和呼哧大喘中接近。
当我们追随着狗肉的身影冲上山脊,原来还远的枪炮声一下就近在耳边了,火线在两岸和江面上穿梭织网,烟尘、爆炸、呛人却让我们觉得久别了的硝烟味,东岸发射的炮弹在西岸炸开,西岸发射的炮弹在东岸迸射。日本人的飞机从江谷里呼啸而过,在我们头上压低。然后机枪弹在我们邻接地横澜山阵地上迸射。
死啦死啦大叫:“掘壕!找掩蔽!”
我扑倒在地上,开始像别人一样给自己狂刨一个散兵坑。我们都在忙这样的事情,就像一群士拔鼠。迷龙端着机枪冲到一棵树后找好了隐蔽,豆饼惯性地往他身前一趴充作枪架,被迷龙一拳砸开——他的捷克造是好的,用不着人肉架。
迷龙冲豆饼喝道:“帮老子挖坑去!”
我的小铲头上下翻飞。连呼带喘,这种由低至高的冲刺真是每次都要人半条命。郝兽医也在我身边忙活,喘得你还得担心他死过去。
郝兽医劝我:“歇歇歇会儿…歇会儿…”
我不敢歇,铲子倒挥得更猛了,“他妈的我得挖两个!”
郝兽医呼哧带喘地说:“…帮你…帮你…我挖了也用不上,待会儿就满地爬…伤员…到处都是伤员。”
我在百忙中抬望眼,死啦死啦在树后使用着他的望远镜,转过头来看了我们莫名其妙的一眼,那种莫明其妙不是对我们而发,是他从望远镜里带过来的。
“停!”他说。